圣安德鲁、圣乔治与圣帕特里克
阿基托斯(agitos)
全场的视线凝聚到了女神其中一位孩子的身上。留着精干板寸的他坐在一把特制的椅子上。金属的椅腿很高,普通人想要坐上椅面恐怕需要费力攀爬一番。在椅子的正面和右侧,椅腿两两之间各有一个横放的塑料脚踏板。椅子没有扶手,也没有靠背。他正屏气凝神地坐着。他蹙着眉,向前方远处投去了两道如炬的目光。他的眼中似乎在闪烁着某种耀眼的光芒。他的呼吸很平稳,健硕的胸脯匀速起伏着。他上半身穿着代表祖国的红黄相间的背心,而他两条裸露在外,肌肉虬结,青筋暴露,布满了伤痕,如同古希腊雕塑中那充满阳刚之气的神话人物所拥有的粗壮臂膀则不得不让见者肃然起敬。任何有过塑形经验的人不会不清楚要在地狱里经过怎样的千锤百炼才能有资格获得这样强韧的肉体。他的膝盖和脚踝包裹着铠甲一般厚重的护具。几条粗大的绑带将他的双腿牢牢地固定在了椅子上。他的双脚落在了踏脚板上。这番严丝合缝的保护与他雄伟的上半身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一名戴着鸭舌帽、穿着灰色制服,双手捧着一块铁饼的人向他走来。灰衣人把铁饼交到他手里,显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随后灰衣人向他比划了几个手势,简单交代了几个词。他略微点了点头。他用右手捏住了铁饼的边缘,将手里的这个圆盘举到眼前,似乎在端详着它。他想起了初次见到这东西时的场景:他低估了这玩意的重量,从教练手中接过以后他没拿稳,铁饼砸到了他的脚面,砸得他生疼。回忆肆无忌惮地向他扑来。他想起了那个受辱后回到家的夜晚,母子俩几个小时的相拥而泣。他想起了母亲带着他办理退学手续的那天,学校教务主任挽着母亲的手,深表遗憾时流露出的那股虚情假意。他想起了第一次被父母牵着来到残障人士体育训练中心时,见到那么多与自己同样身背不幸,却拒绝向命运低头的同伴时的震撼。他想起了无数次自己在训练场上犯错后从身后传来教练那厉声的咆哮。他想到了心中无论如何都想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那份执着······“哔——”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尖锐哨声中断了他的思绪。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时刻已经到了。他把铁饼放到腿上,舒展了一下自己上半身。他把两肩尽量向后打开,让自己的肩背尽量放松。随后他举重若轻地将腿上的铁饼拿起,用单手抛到空中又接住,像是在寻找一个最合适的角度来拿捏。抛接了三次后他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他做了一次深呼吸。他略微压低了重心,人向前倾,握着铁饼的右手挂到了自己的身侧有一拳距离的位置。他保持这样的姿势停顿了一小会儿。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上足了润滑油,齿轮与齿轮都磨合完毕了一样,忽然间他动了起来。他更用力地握住了铁饼,用他那粗壮的手臂向斜上方甩去,又以同样势大力沉的力道甩回原来的位置。他的子弹正在上膛,他在为自己最后的发射做准备。他将铁饼来回甩了三次,他握住铁饼的手划过空中时画出的弧线,就和阿基托斯女神身上装饰着的三道缎带一样充满了张力。他的动作是如此地充满着力量的美感,米罗如能见到这一场面,《掷铁饼者》这具传世雕塑的主角,会不会变为坐姿呢?终于,他蓄力完毕。在第四次将铁饼向上甩的时候,他松开了手,伴随着一声怒吼,铁饼飞了出去。铁饼飞得又高又远。后来人们在观看录像回放时,发现当时现场进行拍摄的摄影师没有预料到铁饼的飞行高度,以至于铁饼在上升后离开了画面好一会儿,才在下落后重现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内。回旋着的铁饼似乎想尽情享受翱翔在空中的乐趣,不愿落地似的,在空中飞着。沿着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铁饼享受完这段空中旅行后,降落在了地面上。它穿过草皮,嵌在了因蒙蒙细雨而变湿的泥土里。赛场外的两名灰衣人各自拿着自己手中的测量工具,一路小跑奔向那个“陨石坑”。他们看了一眼自己测量工具的仪表盘上跳出的数字,互相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他蹙着眉,看着眼前的一切。除了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以外,你看不出他身上出现了什么变化。经过灰衣人们的一阵交头接耳,现场响起了字正腔圆的英文播报声:男子F34级别,49.07米,新的世界纪录!比原世界纪录提高了整整6米!来自中国的选手······”他的眉头舒展了。他紧紧地将右手握成了拳。现场为数不多的观众向新的世界纪录创造者报以了掌声。在空旷的会场这些掌声显得有些孤寂。在上层看台的一个角落里,一对亚洲面孔的老夫妇泪如雨下。作家吕达
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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